关于天马

历史上对天马的记载最早来源于《史记·大宛列传》：“大宛国有高山，其上有马，不可得”。《汉书音义》：“大宛国有高山，其上有马，不可得，因取五色母马置其下，与交，生子汗血，因号曰天马子”。天子发《易》云“神马当从西北来”得乌孙马好，名曰“天马”。及得大宛汗血马，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名大宛马曰“天马”云。其上所说的高山，即是天山。

天山东西连绵2500多公里，其主体在我国新疆境内，对于向西延伸到境外到天山，我们许多人都知之甚少，除了新疆，天山的其他部分是在中亚的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境内。漫长的国境线阻隔了我们对天山完整的认知。吉尔吉斯斯坦与我国的共同边界就达1100多公里。

在中亚，天山的第一高峰托木尔峰，海拔7443.8米；第二高峰汗腾格里峰，海拔也达6995米。以上所述的吉、塔、乌三国之间有一个巨大的费尔干纳盆地，那里有海拔高（1600米）、水量大（17380亿立方米）、湖水深（平均278.4米）终年不结冰的伊塞克微咸水湖；奥什城（汉译音为贰师城），即汉武帝派大将李广利征讨大宛国夺取汗血宝马的目标地，将李广利称为“奥什（贰师）”将军；汉唐极盛之时，丝绸之路的交汇点、驻军并设都护府的地方，也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的出生地，这就是著名的（阿克·贝西姆）（碎叶城）。丰美的水草、辽阔的高山草原，孕育了珍贵的天马，即汗血宝马。有人说，汗血宝马的得名是此种马在出汗的时候好像在流血，其实不是。

近代吉尔吉斯斯坦的一位女学者专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距贰师城8公里的埃利马奇山上有许多岩画，画的大多数是马，岩画距今已有几千年了，岩画的马身上有许多小点点，似乎就是出汗流出的血。法国的伊朗裔学者玛扎海里所著的《丝绸之路》一书中找到类似的答案，岩画是前苏联考古学者发现并拍了照片的。与遗传下来的马相对照，即这种马身上有一种像玫瑰花瓣似的小斑点，这就说明此种马就是古代所称的天马即汗血宝马。

公元前138年，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出使西域，回来后向汉武帝做了汇报，说大宛国有天马。《史记·大宛列传》是这样写的：“（大宛）多善马，马汗血，其先天马子也”。汉武帝特别希望得到这种马。为什么？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当时汉朝对匈奴进行了大量的战争，非常需要这种良马，此马体大健壮、蹄子硕坚、更耐久，引进大宛天马以提高骑兵战斗力；第二种说法是汉武帝想乘坐天马拉的车去西域会见西王母，求得长生不老之术。于是先派使者携带黄金千两和一个金马前往大宛国的贰师城交换天马。但贰师城的人不仅不给天马，还指示他人在回程中杀了汉使一行，把金马等其他财物抢掠一空。汉武帝闻之大怒，遂派李广利前往贰师城讨伐并夺取天马。

公元前104年，李将军第一次出征，率数万兵马前往贰师，没想到路途遥远，未到贰师城，将士已经损失大半，仅剩几千人，因而战败返回。走了近两年时间，才回到敦煌郡的玉门关。汉武帝不许其东返，下令“军有敢入，斩之”，并命其重整旗鼓再次讨伐大宛。这次兵足粮多，大宛国投降了。“汉军取其善马数十匹，中马以下牡牝三千余匹”（《大宛列传》），结盟罢兵，胜利而归。西域大宛天马的引进，对汉朝及其后的国防建设、交通运输、农牧业生产、商贸流通具有重要意义，特别是开创了陆上丝绸之路、促进了开放、使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和融合，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时至今日贰师城和碎叶城的遗址还在，汉唐时部分驿站和大云寺的遗址也在，他们在汉唐时期以及古丝绸之路的故事，在美丽富饶的费尔干纳盆地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盆地中的三个斯坦国在“一带一路”建设倡议中踊跃参与，生机勃勃，不断取得新的成就。

马踏飞燕雕像。（武威市文旅局供图）

甘肃省武威市的雷台汉墓中出土了一座青铜雕塑的奔马及青铜军马阵。经考证是东汉一位张将军的墓穴。出土的铜奔马被命名为“马踏飞燕”，是我国雕塑史上的不朽之作，被定为国家旅游标志，现藏于甘肃省博物馆。这是一匹骏马奔腾的雕像，其原型就是从西域大宛国引进的天马。

马为中国早期雕塑中的重要题材，秦始皇兵马俑就有千余座马的雕塑。这座天马雕塑的特殊之处，正在于它所表现的是飞动之势，是天马的精神。这匹青铜奔马，展示的是速度的魅力。马跑起来就像腾入半空，所以古代有天马行空的说法。

按照通常的方法，飞奔的天马，风驰电掣，要突出它的快，可以在它的脚下衬以云霓，以表现它在空中飞行。但马踏飞燕的创作者，出于对汗血宝马的崇拜与理解，突发奇想，携来一只小小的飞鸟，与骏马一起在天上飞行，马硕大的身躯和飞鸟轻盈的体态巧妙地结合在一起。马昂首嘶鸣，鼻翼张开，两耳翘起，双目怒张。身体部分鬃毛竖起，尾巴高扬，全身的肌肉圆劲有力，腹部因奔跑而收缩。三足腾空，其中一只脚下正有一只飞鸟，矫健的飞鸟回首惊视，翅翼展开，也作疾飞之态。这只飞鸟，一般称作燕子。经北京大学教授叶朗、朱良志等古动物学家研究，它是隼科中的燕隼，飞行极为疾速。依通常之理，燕隼应该飞在马的前面，现在把燕隼置于马的足下，说明马的速度超过了燕隼。

李白《天马歌》写天马的腾空之势时说：“回头笑紫燕，但觉尔辈愚”，正合这里的意思。这件艺术品被今日称之为马踏飞燕，“踏”并非对燕隼的踩踏，而是对燕隼速度的超越。如此表现马的速度，并不仅仅在于刻画一匹快马，而是张扬一种精神。今天我们研究天马，应该把天马的这种精神运用到飞速发展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去，“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为建成世界一流的强国，应该使速度带来飞旋，在飞旋中产生凌虚入空，激昂蹈厉的精神，超越平俗的世界，产生与天同行，以让生命飞舞的意志，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引领人类不断创新、不断进步、共同富裕。这应该是我们研讨、学习天马精神的目标所在。（石新中）